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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释褐观石鼓因读韩苏二诗同同年李巨州作一百韵 清 · 诸锦
京城高言言,首善惟太学。
雍正二年冬,循例初释屩。
陈君三百辈,奠币森有恪。
祭酒王先生(绍薪。),端拱容毋怍。
纡绸冠峨峨,逢掖谢表襮。
堵墙桥门列,观听动飞跃。
文翁图礼殿,方此犹寂寞。
朝旭射棠梨,清光荫松柏。
稽古观车服,遗迹怀履舄。
琬琰堂涂碑,肉好宗庙璧。
瑚簋笾豆登,尊罍彝洗濯。
洒离鼖馨巢,簥篞篎筊箹。
爪目鳞之而,牙羽笋虡业。
摩挲鼐鼎鼒,淳古镂金错。
忽于重檐下,十鼓焕丹雘。
其形像古础,其色类深墨。
其围倍肤寸,其修崇二尺。
其一刳中央,半体不覆幕。
有如无足锜,左右曾采芼。
其九互行列,耦俱善标格。
有如瞿容客,贯坐尉离索。
宛虹尾卷舒,琼树柯连属。
鸾凤骞复留,虎駮怒欲脱。
铁丝妙萦盘,莼菜垂络绎。
活师戏食水,肥遗出浑夕。
疏如屯千骑,密不容一发。
不可意减增,诸天方丈室。
不能评肥瘦,丰肌细腰匹。
长短本自然,足凫与胫鹤。
东西两得势,越阡兼度陌。
百幅百砗磲,一字一缣帛。
治水已沦胥,吉日付飘泊。
卫州铜盘倾,延陵墓碣剥。
《诅楚》复何有,宣和空宝惜。
独此表中兴,大蒐深刻石。
环玮谁铸辞,传是史籀作。
尚想周宣王,功德南海薄。
《江汉》《常武》诗,《车攻》《六月》什。
仲山以衮补,方叔以乱拨,张仲善孝友,吉甫诗孔硕。
程伯整六师,召公洽四国。
载诵《鸿雁》篇,度比金玉式。
勋劳宜有颂,贞珉代典籍。
不有秦峄山,野火焚石阙。
德薄其文惭,合为天所扑。
谁夫证斤权,殹丞太穿凿。
荠堂断宇文,如以瞽手摸。
叩槃扪烛见,考据都未确。
词严不可删,风味加质悫。
转注潘郑薛,其书愈噩噩。
区区君庶柳,何足穷状貌。
表之自苏勖,得韩乃煜爚。
宛陵倍雷硠,眉山益恢廓。
我思昌黎翁,所见仅纸拓。
阑风长雨夜,丰草深榛藉。
疲行人坐居,掉尾牛砺角。
蜗涎腥点点,原燎炎熇■({米高})。
鼓兮独无恙,倘有神物护。
凤翔收余庆,五代更流落。
赖有司马池,太庙十驼橐。
南渡委草菅,钩金弃若若。
道园端好古,收拾丝缠珏。
大厦广与庇,石阑周与络。
椎拓所不到,讲切手磨琢。
入门探古物,疑义发先觉。
鼓兮何凄凉,显晦亦凡数。
譬如清流济,洑见至绵邈。
譬如延平剑,会合固如昨。
星霜更几劫,静正抱蹇谔。
颠蹶任嬴刘,聚散无主客。
菁英不销亡,著述欣有托。
名世五百年,皇帝亿万朔。
河鼓正吐芒,九鼎飞出洛。
天苞与地符,诸福休徵各。
岂止翙翙鸣,岐山一鸑鷟。
风云际时会,喜起升平乐。
文德书钟彝,武事镌钲镯。
征伐表钺旌,蒐狝树山岳。
文章称尔雅,训词汰糟粕。
深厚追典诰,诘曲妙咀嚼。
莫以鼓不鸣,试取蜀桐斫。
叩之定有声,渊渊配《韶》《濩》。
我衰笔力退,分量不自度。
画墁愧平生,镂冰笑一握。
生涯甘冷淡,委顺忘美恶。
行书类蛇蚓,喜愠付鸦鹊。
夙昔慕韩苏,两诗比琼玉。
韩如受降城,高坚绝绳削。
锐师一昔至,唾手鹅鹳捉。
投盖悬布勇,匹马只轮掠。
依方立硬寨,健笔谁敢搦。
苏如大洋海,溟渤犹瀺灂。
回澜吹紫气,坐见蓬瀛卓。
钜若蛟龙吞,眇若虾蟹擉。
不害其洪流,盛气不可轹。
捧心粗效颦,快意过猎较。
谁云宝燕石,祇可自娱乐。
刘寀作封事,三日雪漠漠。
微时逊才壮,寄语李百药。
斗转才三更,瞻仰云汉倬。
宋带御器械张公圹刻(宝祐元年十一月) 南宋 · 张来孙
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三二、《两浙金石志》卷一三、《古志石华》卷三○
先君讳埙,字伯和,世居会稽之萧山。大父由舍选登科,仕庐陵、蕲春两教官,讳炳□□先君立朝,赠承议郎。先君即次子也。其上讳宗颜,则先君之祖;讳世明,则先君之曾祖,以叔祖师旦累赠奉直大夫。先君生于淳熙甲辰十二月二十二日。先妣长兴县主,为荣文恭王之妹。圣天子录用南阳亲族,授先君承信郎。绍定六年,从铨曹注宁国府监税。端平二年五月,召除閤门看班祗候,住□转承节郎。嘉熙三年二月丐外,特添差扬州兵马钤辖,仍釐务,带行閤门祗候。淳祐元年九月,差两浙东路兵马钤辖、衢州驻劄,带閤职如故。二年,转保义郎。六年四月,差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、临安府驻劄,待次。十一月,诏入为带御器械兼干办皇城司。七年十二月,转成忠。八年三月,转忠翊。十二月,带御因任。十年十月,转忠训。十一年十二月,以皇城亲从升诸班直,沿赏超转修武。十二年八月,属疾,乞挂衣冠,上不允,转训武,主管佑神观。疏再上,转武翼郎致仕。甲戌,终于寝,得年六十有九。子男三人:来孙,忠翊、新添差淮南东路兵马钤辖、扬州驻劄,仍釐务,兼制置大使司计议官;称孙,武经郎,特带行右卫将军,新差知澧州军州事、节制屯戍军马;寄孙,早世。女二人:长适进士茅焕,次适进士余振孙。孙男三人:圣保、宁老、棋老。孙女四人。先妣先二十年卒,葬于邑之夏孝乡越王山之原。□以癸丑岁十一月甲申,举先君柩合窆焉。先君性恬退,虽游科场,不以得失介意。既登仕途,宦情亦薄。自三衢得替还,即所居之北里许辟圃凿池,依林麓筑堂,题篇日静山,徜徉其间,因以自号,若将老焉。及簉班联,朝谒之暇,多放怀西湖,觞咏自适。生平接物以和,赒人急义,乡党宗族,咸得其心。尝曰:「吾叨恩逾厚,唯早归休为幸耳」。至若周旋朱华,属橐宸陛,雍容不失尺度,三衢恪共乃职,奔走遍诸郡,按阅营垒戎器,靡惮其劳,则官业固不苟也。来孙等罪逆不孝,早失所恃,先君相依为命,一旦永诀终天,肝胆摧裂,虽得册府名流,表于墓道,蓼莪罔极,情不能已。衔哀又纪大略,以纳诸圹。孤哀子来孙、称孙识。从事郎、资善堂检阅刘仰祖填讳。
州吏故违安边所录匣判 南宋 · 吴势卿
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六一、《名公书判清明集》卷一一
朝廷以九郡分隶江东,独宁国虽隶部内,而几于化外。汤友、王琮故违安边所录匣,是慢朝廷之令也。使所行下本司追解,非惟不伏解来,抑且不行回报。本司行移交驰于道,而二吏安坐于家,是无监司也。若不将二吏重断,则自后本司凡有催督刑狱事,及承准省部事,不复可以行于宁国矣。拟官欲只将二吏解使所,却恐使所不知因依,或杖或放,是又中其奸计,不若径断备申,汤友、王琮各决臀杖二十,刺面配一千里,且申司所照会。佥判厅吏既挟他司干宗以相凌,若只追吏,何以示惩。牒府,将佥判对移外县丞,以示薄惩,非特为此事设也,为纪纲体统设也。请权府速与施行,申,吏免追。
题陆少室宛陵秋泛图 清 · 王文治
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:梦楼诗集卷二十
青山画里见扁舟,小谢当年载酒游。
天上凉云天下水,一时并作宛陵秋。
集句和太白水西韵 宋 · 管向
押药韵
绝景西溪寺(崔何),分明见城郭(裴丹)。
绿水缬清波(杜牧),青苔照朱阁(何从事)。
石径无纤尘(白居易),杨花共纷泊(韩愈)。
香刹中天起(宋之问),野泉当案落(郑谷)。
蛇龙蟠古根(李白),院竹翻夏箨(李正封)。
李侯金闺彦(杜甫),颇多宛陵作(郑重)。
韵与金石谐(沈约),遗声寄寥廓(郑重)。
何人继其踪(李白),佳游屡前诺(张说)。
按:明丘时庸嘉靖《泾县志》卷一○
端禅师行业记 宋 · 刘焘
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八九
宋故吴山端禅师讳净端,字明表,俗姓丘氏,吴兴归安人也。丞相舒王道德之学,出言为经,局贯九流,尤味禅悦。常见师偈颂,称之曰:「有本者如是尔」。观文吕太尉留意内典,多所论著,天下缁衲鲜获印可。尝道过吴山,停舟相访,一语相契。谪居宣城,屡书招延,馆之数月。丞相章申公神锋高峻,一世龙门,疏请传法灵山坟寺,奏赐命服,曲留累年。师与诸公谈道之际,不可少屈,飘如浮云,去来唯己,未尝肯以名位惜词色也。以三公之尊重师如此,则其道行不言可信,而其高风遗韵,流通后世,为不诬矣。始住长兴寿圣时,有号回头者倡于嘉禾,眩惑愚俗,诳妄方炽,数州之人施予山积。适过邑境,见师于佛殿,师击其首,回头罔测,赪面无语,师顾谓之曰:「龙头蛇尾尔」。遂惭汗而奔。于吕公座尝遇妖人,众咸以为神异,师一言折之,即知其妄,不复与语,后伏诛。其高鉴远识类皆如此。后至京师,圆照禅师尚在惠林,师往礼焉,圆照迎谓曰:「非端师子耶」?师作师子势,圆照以俚语探之,师随继以伽陀,圆照为笑而肯焉。申公时典机政,欲留师都城,闻之,不告而返。其所驻锡之地如寿圣、西余、孝感、章法之类,聊复尔耳,不得其意即去,人竞挽之,不还顾也。师生而慕佛,六岁弃家,精于习诵,其师保暹数欲度之,非其愿也。二十六岁,遂以策试应格。既受具戒,始从净觉仁岳师学天台教观,听《首楞严》。至七处徵心,八还辨见,以颂自跪,净觉览之,谓曰:「往矣,汝当以禅得法者」。后参宝觉齐岳禅师,临济宗风,室中默契,即出庭下,翻身自掷,众骇异之。后观倡戏,至弄师子,益有警悟,故问答之际,多为奋迅之容,由是称师端师子云。素不学诗,应声成偈,天然自韵,咸有可观,脍炙人口,多能道之,或以比寒山拾得。其逆知未来,迎事与人道意中语,应若合符节,亦莫得而致诘也。还,乃居吴山寺,食粮不给,每乘扁舟,将行所诣,舟人告以风逆不可行,师曰:「何往而顺」?舟人指所向,即飘飏乘兴而去。足未及岸,岸上人望见,争迎拜信施,载而归。楮中无一毫之畜,有施者随辄散之,至或穷冬解絮扶纩乞寒者,愿以破絮自裹,人闻,立遣衣易之。或议其乞邻为惠,似近名者。师曰:「不然,吾赤露,人或见怜,若彼即冻死矣」。其用意多称是,虽其行若游戏,自在党荡,无所拘关者。而诵《妙法华经》,未尝虚日,持戒严洁,未尝破犯。奉亲至孝,养之终身,死葬山侧。恤患念贫,传方赋药,虽老不倦。自号安闲和尚,芒鞋筇杖,遇溪山胜处,披蓑戴笠,行歌渔父,人遽能宁,热恼者顿获清凉,拘窘者暂成乐易。凡所至处,兴尽欲返,虽积金留之,不少驻足也。名公钜卿舟及吴兴,必首问师起居状。自为二陶器,曰:「死则此埋之」。素无病恼,崇宁二年十二月初五日忽谓寺众曰:「吾缘谢已,今日矣」。索汤与浴,留颂辞众,歌渔父数声,一笑,整衣趺坐而化。即以陶器瘗于归云庵下,实明年正月初七日也,俗寿七十四岁,僧腊四十九年。师本受业于吴山之解空,其徒舍本逐末,犯义毁戒,至靡不为。师游学出山久,比归,一切屏斥,荤血瓶罂不以入门,与俗方隔。始延灵照讲师为之肄业,复得方阳居士陆懿野翁先生,先后表里。营求香积,补苴鏬漏,迄今遂为净众名刹。度徒弟若孙四十四人:常照、宗礼、宗鉴皆以其学传法立众,知名于时。予方髧髦,师一面即相叹异。比窃登科第,朝廷补外投闲,备更幽患。每从师游,必曰:「我死为作碑」。师入灭云久,随世推迁,顾以此愿未偿为恨。宗鉴为疏始末,一夕而文就,且以词系之。其铭曰:
由禅而教,如骈罗万象,而触鉴斯照,则乌往而非要?由教而禅,顺风恬波,而挽以过船,亦左右而逢源。如端师子,饱学乎经论,而自得乎蹄筌。盖宝公之神悟,寒山之微言,普化之直裰,而船子之钓竿也。其可形似者,见其人矣;其不可即者,孰知其天乎?
觉悟教院住持、传天台教法孙真悟大师宗鉴立石。阳羡钮完同弟宁模刻。
按:《吴山净端禅师语录》卷下,续藏经第二编第三一套第三册。
新修湖山庙记 唐 · 韦焕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一
山川视公侯之外。凡有益于人者。国命遍祭。虽十室之邑。有主于民。民得以奉其威而赖其祐焉者。按金箓经云。小山小水必有神。当隶近岳。今宛陵泾县十八乡户四万民奉湖山神。盖所以奉其威而赖其祐尔。邑图牒载。山高三百丈。上有湖水。山名因也。泾民札瘥。祷之必瘳。泾田水旱。祷之必丰。曲诚嘉志。神无不答。民遂立庙其下以祀。斯亦泾之民得归其心而保其身也。京兆人韦焕曰。天地之气。结而著形。形于气而有神。今山川之神。亦天隶下土。付其地而宰之。或灵或否。在人愚智斯见矣。今莫徵其初。旧祀且陋。逮文宗皇帝更岁号之初。宰邑者裴公釬。祈神有徵。遂彻其故以广之。高堂敞宇。土质彩衣。岁聿其久。复将颠崩。邑人恂恂。相与谋新。重基列阼。帐幕其尘。丹故模駮。辉光照人。仪卫必备。奇貌丑身。舆马必全。翠饰金陈。乌乎。山神能灵于民。民必来臻。苟违旧德。民将何亲。肥牷脂醴。民之糇粮。哀箫鸣鼙。夺民耕功。神之永福泾民。山壤而后已乎。焕尉泾毕期未代。府公以简召将行。邑有王浰者。纂聚其由。来启前庭。遂为浰书修庙之岁月于右。且异示于后生。庶泾之人日有来者叹曰。某年有韦尉子虽无他及我。怜其为我纪兹事以思之。大中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也。
代临安教官求壁记于杨诚斋劄子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○、《昌谷集》卷一三
某等窃惟临安之有学官,自中兴以来,所关事体,特为甚重。四方之士,云会于辇毂之下者,于此乎处。天子之学,所以为贤士之关者,此为之贰,则夫执经分教,领袖乎其上者,其于责任非特一州一郡之职而已也。数十年间,老师宿儒,项背相望,学问之所沾濡,事业之所权舆,炳炳在人,昭不可掩。壁宜有记,可以比栉先后。顾阙而不作,将何以示来世?今岁月益远,名氏益繁,枚数老成,未有先于门下者。仰惟道崇德重,蓍龟本朝,立言垂训,金石百代。后生晚出,幸得官于是学,方且旌门下以徇于国,则肆笔以纪其事,可以取信,可以传远,舍门下将安之也?昔者丞厅满天下,而蓝田独传;节度均有书记,而宣州独不朽。秉笔之重,固足以大其官,然未有身更是职,手书其事,德足以服天下之望,而文足以任斯世之责者,此其为重,又非特若彼而已耳。某等么么晚进,不自揣量,知其不足以厕先生长者之后,而辄言之,亦以见其慕用之意如此。进之退之,俯伏俟命。
移颜鲁公诗记 唐 · 郑薰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九十
颜鲁公既用贞鲠为元载所忌。由刑部尚书贬夷陵郡别驾。大历六年。又以前秩转庐陵郡。道出宣州之溧水县。县之南经古烈士左伯桃墓。节槩交感。即于墓下作诗一首。自题于蒲塘之客舍。词韵凄激。点画崭壮。穷国艺之奇事。厥后洎于大中之丁丑岁。八十七年矣。孤宇夐阒。扃縢不固。久为飘暴薪牧所困。一挑半剔。往往洿缺。余作镇到此。有客谓余者。惜之。立召工将王少儒。领其部匠。凿垣复匣。移窞于北望楼之西隅。且以为郡居之胜绝。镌石其下。俾后之观者。知改置之意无忽。大中十二年十一月十九日。宣歙池观察使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郑薰记。
萧景苏墓志铭(开禧元年十二月)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八、《昌谷集》卷一八
祭酒萧公三子,其二早世,景苏其季也。读书究本末,善属文,温恭礼逊,井井有典则,居官不忤物,乃以办治。盖其事亲从兄居家已理,移而为吏,无往而不称,宜寿考以大其家,年过半百有二而殁,君子于是谓沮善矣。昔我先君司理与祭酒公友善,两家各生子,每命名率多吻合。余年在苏下,自戌而丑,其命名亦相若。乡人至作诗歌之,以为宜婚姻也。我先君即世,不肖子未有所立,祭酒峨豸立朝,以其子妻之。故景苏与余也,少相狎,长相爱,又复缔朱陈之好,则铭景苏者或以余为可,余安得辞?虽然,自从宦以来,得款曲于景苏者有数矣。同时到铨曹,皆得一尉,余尚待建平次,景苏上蒲圻,拿舟送之,同寝处三数日,说从政发轫事,莫逆于心,有疑义辄刺口问难。乃兄景仁在旁舟,扣舷称快。间一年,余过鄂渚,今资政殿大学士赵公彦逾、太府卿商公飞卿在焉,二公早有雅望,重许可人物,说景苏廉谨有家法,且善公家事,守贰皆敬爱之。又二年,景苏上印,过余建平,粗问蒲圻政,纤悉缜密,不为惊人可喜事,而其戢吏爱民,俨若一律。既再到选岳阳法掾,国方大恤,丞相京公镗时为宰士,选授金国报谢使,景苏以亲属从。议北燕不当举乐,与京公合,据经执礼,众不能诘。归湖口道其事,且有源委。当京公归报时,孝宗嘉叹良久。第公增秩,景苏当改注美官,奉亲急禄非所愿也。满岳阳秩,用荐者改京官,调宰海盐,以内艰不果往。复调宰婺源,余往来湖湘间,不与景苏偶。别八年而过婺源,观其邑政,又问岳阳事,自言事两使君,不专治三尺一职,每以幕画相倚重,了民间不结之案不知其几,有相承数十年者。郡庠阙博士,命景苏摄其官,辞以故事不获,郡人士合词以请,且将谒诸台。不得已乃受其名,不食其禄。有司治钱粮,正录督程课,郡不能夺,识者称韪。婺源地大民夥,以镬汤名东南,县斋榜曰止沸,士大夫以柱后惠文治之,其士愈哗,其民愈健。景苏下车不设备,接之以礼,如平居无事,有犯者亦不贷,莫敢毁侮。听断从容,洞达情法。有顽民终讼,欲反其说,处之以和,无所愤嫉。健吏欲舞文求之,卒不能改。好事者汇为一编,质诸老成,究其指归,以教化厚俗为先务。岁尝小歉,非水非旱,百姓抱苦无所告诉。景苏得其隐瘼,为部使者道其事,使者壮其言,独得薄输,不与他邑等。又二年,余在乐平,及与景苏修邻好,叩境上所闻,与所亲得不谬。居则邑人诵之,去则思之,郡太守露剡荐之,方伯部使者、王人董饷者连剡上之。值京公当轴,以嫌自列,调通判宁国府。道出乐平,留四日辄求去。自是与景苏别,不知其宁国之政也。会辛酉贡士,宁国官属有校试旁郡者,过乐平,称贰车贤德甚都,大府所恃。经总制积弊已久,书逋籍以累万计,景苏理其侵渔,證虚额非是,以整办闻,宽诸邑无所苛取。去年冬余自江西护帅印东来,始与景苏相见于乡郡,事有期程,留我饭不能得,浮我大白,卒爵而不得酢。问所以,则曰:「脏有毒疢,每暴下,辄不止」。余相从久,知景苏饮酌有度,在婺源以县事为重,竟岁至不举酒。今又止饮,知甚自戒。呜呼,不知其止于此也。今年夏,余归自临安,江行过湖口,问景苏,则曰已矣,为古人矣。问其病,如去年所谓耳。其人有令德,不使之永其寿;其先人有名德,不使之显其世。其为病又不足以死人,而独死之,将何以解说于善类也?景苏讳硕,曾大父讳仲山,妣徐氏。大父讳固,赠朝散大夫,妣宜人彭氏。考讳之敏,朝奉郎、国子祭酒,赠朝散大夫,妣太恭人项氏。本江州湖口人,近南康境上。彭宜人始葬都昌,祭酒公登第也,以南康荐,景苏受遗泽,亦南康上其事,今卜居焉。家世儒学,至祭酒公始著,立朝以刚正闻。家有文集,有奏议,国史有传。景苏前孺人京氏,宣教郎、赠太师、卫国公讳祖和女,无子。今孺人周氏,通直郎、江淮宣抚使司干办公事、特赠承议郎、凤溪先生讳燔女。子男二人:必学、必则。自十七年至十二,聪悟皆过其年。女二人,以余子况为长婿,其季未许嫁。景苏孝友出于天资,诚实粹于外貌。居膝下,得父母欢心,祭酒公所至,每以自随。乌府密奏,多其手书,任以笺翰,不为点窜。米盐细务,不升于堂。兄弟会聚处,无景苏则不满意。事有难处,经景苏剖析,辄不异议。从先生长者游,即称道不置口。行辈群居,爱之而加敬。临幼贱上恩意,毕备所至而去,人怀其德。释婺源六年,有如父母之谣未已。御史因事及之,至达天听。来南康未久,出多于处。其亡也,无不骇叹。寒暑变矣,犹若有所失。生绍兴中丙戌之四月,卒开禧乙丑五月之六日,历官自迪功郎至奉议郎,为尉、掾、宰邑、丞郡,至待次点检赡军酒库所主管文字。始居南康时,负郭田未有尺寸,得林地数十亩以供薪爨,乡曰清泉,山曰福源,去家十里,人以为便。既卜兆,龟筮寡协,独福源告吉。将以其年十二月庚申葬焉。请铭之曰:
刚明正直,其生不数。上下千载,倒指落落。汉谊、黯、舒,唐贽、愈、蕡。揭若日月,其后无闻。惟祭酒公,耿耿不朽。有子而贤,可以藉口。既贤而仕,天实德之。既仕而穷,天胡啬之?始时祭酒,入棘出节。旅榇归时,片瓦徒设。景苏三迁,筑室未全。负郭十里、孰为此阡?清贫再世,家法一体。国人皆曰,幸哉有子。天道茫茫,何有何亡?惟此令德,百世不忘。福源有泉,清彻庐阜。景苏之风,永锡尔后。
授崔龟从岭南节度使制 唐 · 封敖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二十八
门下。庾岭之南五诸侯。而番禺总其襟带。他管之务。岂相侔焉。琛赆丛凑。蕃夷交错。非廉平之操不可以励其风。非干敏之才不可以齐其俗。副我所任。惟时之良。中散大夫前宣州观察使崔龟从。襟灵坦夷。器局沈厚。温玉外朗。澄澜中深。慎言克保其枢机。养德善周其藩屏。早藉重价。历登华资。望高纶綍之工。才见版图之极。常镇关辅。人怀去思。试操铨衡。刃有馀利。洎乎重剖符竹。初命廉车。江左奥区。宣为右地。一去临莅。五更炎凉。风猷溢闻。课第居最。陟明之典。谁实尔先。吾以登斋坛。授戎柄。百越稽颡。双旌建牙。可谓宦游峻途。儒者极致。旌尔懿效。服吾宠光。况仪曹居八座之荣。副相冠柏台之首。重以朝命。崇其使车。尔宜广施惠慈。远去珠玉。无使伯周独擅名于合浦。隐之未继美于贪泉。伫闻淑声。用益休命。可检校礼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等使。
司空康国韩公墓志铭 北宋 · 范纯仁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五九、《范忠宣公集》卷一五
公韩绛,字子华,其先真定人。曾祖某,某官。祖某,某官。考某,以忠义显于仁宗朝,至参知政事,谥忠宪(缺二字)生公于颍昌府之长社,今为长社人。公以父荫,补太庙斋郎,累迁大理评事。公少好学,及长益刻苦,攻文章,知名于时。庆历二年进士及第,名居第三,除太子中允、通判陈州。丁忠宪公忧,服除,召试学士院,除太常丞、直集贤院,同知太常礼院。有事于太庙,百官当入庙习仪,公曰:「习仪有赞唱登降之烦,而神主在焉,不敬,当徙他处」。诏就尚书省,著为令。迁开封府推官,赐绯衣、银鱼。男子冷清,自称皇子,言其母尝得幸掖庭,有娠,出而生清,都人聚观汹汹,吏收捕不敢急,一府惊疑,莫知所决。清止流近郡。公上疏引方遂诈称戾太子事,论奏甚切,天子遣中使独以问公,遂追清伏诛。迁三司户部判官。江南饥,诏公体量安抚,公论衙前役最苦,一当其役,或竭产破家,民至嫁母析居,以求分丁减等。公为五则衙前法,奏行之。发运司岁输信州盐三十万,漕不以时,水涸则寓旁近郡,而州配遣上户辇取之。盖信州上户千三百家,坐盐事破者八百家矣。公乃奏趣发运司以时输盐,遂绝其害。江南岁以贱价市缯纸竹箭及他物种种,民苦之,公乃令优其直,仍以户口多少为差。兼并之家,私有陂池溪湖而锢其利,公乃以均所近民,使众共之。信州官庄四百顷,以衙前四十人假官牛以耕,牛死,输课不已,人至破产。公减其课,召民愿种者予之。宣州守廖询不法,畏民讼其恶,馆公于深严。公觉之,命驾直入传舍,诉者果塞门,收治,询抵法。其所施设兴置甚多,民皆以为便。使还,除右正言。是时仁宗春秋高,国嗣未立,公上疏屡言之,退而焚其藁。诏除内都知王守忠判内侍省事,公言内都知判省,本朝所未尝置,卒罢之。道士赵清贶有罪,事连宰相,公奏请穷治,于是宰相与知开封府者皆坐谪。无几何,两人皆迁,公复争之,章累上,不报,家居待罪。仁宗祀南郊,道过公第,遣使问劳,除礼部员外郎,赐三品服,纠察在京刑狱、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、同修起居注。召试,知制诰。选人刘抃改大理寺丞,公言抃以术数游公卿间而改官,非士人也,愿以补天文官,从之。内侍押班武继隆迁官,公封还词头,因发其过恶,继隆遂出为郓州钤辖。故事:郊祀,天子亲阅警场。公奏致斋当专一祀事,而临观鼓吹,非礼也。上从之,后著为式。公建议请间岁取士,诸郡发解会试,严保任之法,减高科恩例,事皆施行。以便私求外官,迁吏部员外郎、知河阳。公曰:「便私不当进官」。固辞不拜。召判吏部流内铨。河决商湖,李仲昌等开六塔河,功不成,河益为患,拜公河北安抚使。时执政有是仲昌议者,乃败事,人无敢言。公到部,尽得其状,请致狱劾治,于是仲昌等皆坐法。使还,上欲公措置河北事,除龙图阁直学士、河北都转运使。避亲,改知瀛州。欧阳文忠公同列,言于朝曰:「韩某宜在朝廷,瀛非所处也」。遂留知谏院。公辞,以谓前以言不用,罢谏官,今不敢当。改知审官院。仁宗因上元欲幸奉先寺,宣祖神御、温成后园,皆在奉先寺。或言上欲临后园,公上疏切谏。明日,将驾,上使谕旨曰:「欲酌献神御,非诣温成园也」。权同知贡举,召拜翰林学士兼群牧使。仁宗尝遣使祠茅山祈嗣,公当草祝词,因上疏论求嗣之道,祷祝无益,愿放掖廷宫人之无用者,及限内臣养子,以重绝人之世。即日出宫人数百,而诏有司申严内臣养子法。茶始议通商,诏公与包孝肃公、陈秀公、唐质肃公同定其法,县官岁入不甚减,而民不复犯法矣。又诏公减冗役以宽民力,公奏择朝臣十馀人,巡行天下。其所经制,一时便之。嘉祐四年,廷试进士,仁宗预使公进三题,公奏:「臣有兄子在试中,以嫌不敢上」。固使进,既试,果取用之。其为人主所信如此。迁吏部员外郎,俄迁右谏议大夫、权御史中丞。时有近臣守藩不奉法,且得罪,侍臣列奏,愿得少宽假。公曰:「两制有罪,两制营救,则天下之法常屈于贵者矣」。遂并劾之。时大臣荐举多不称,公论罢其尤无状者十人,内外严惮。掖廷刘氏颇通请谒为奸,公密启之,仁宗曰:「非卿言,无由闻,当审验之」。不数日,中书召公曰:「奉诏谕公,刘氏及它不谨者,悉逐之矣」。又请采唐制以正官名,差九品以定章服。百司常务,不关二府,依效《六典》,以定官令。以近臣异议,不果行。马军副帅张茂实之母乳悼献太子,茂实幼尝从母入宫中,前以嫌补外官,至是复以茂实主兵。公奏论以罪执政。及列前后所陈,不见听者甚众,公遂家居请罪,移牒閤门,以言不用,不敢称中丞。谏官因诋公中伤宰相,擅去官号,罢知蔡州。不数月,授翰林侍读学士、知庆州。属羌有据堡劫镇城杀吏士者,公曰:「是不诛,无以肃诸部」。出兵讨之。朝廷闻举兵,疑问状问至,贼已平,诏书奖谕,加端明殿学士、知成都府。英宗即位,迁给事中,又迁礼部侍郎。始忠宪公守蜀,有美政,蜀人喜闻公来。公为悉力兴利除恶,民大悦。张乖厓镇蜀,仲春官粜粟,仲秋粜盐,以惠贫民,官为给券。岁久,券转归豪右。公一切削除,籍贫民给新券,著令三岁一易,富人遂不得私其利。蜀与夷接,边人伐木境上,数起争,又坏障塞。公下令禁伐木,又以兵守蚕厓门,绝蕃部往来,使转就威、茂交易。民疾病,官为给医药。立僧寺使葬戍兵、贫民之死者、诸所兴建,今皆行之。异时中人奉使至蜀州,使酒场吏主其货易,因附益取悦。公奏请禁止,英宗闻之喜,使内侍省著为令。俄以群牧使召,中途迁尚书户部侍郎、权知开封府,浃日除权三司使。公请以川陜四路职田谷输常平仓,而随其事任道里,差次给直,可以平物价、养廉耻。上叹曰:「众方姑息,卿能独不合时耶」?诏行其言。内诸司吏有干恩泽者,诏已许之矣,公执不可。上曰:「朕初不详知,当为卿改」。而侥侥者不已,公论执益坚,而为上言,即有飞语得究治。上劳之曰:「法度日敝,正赖卿尽心,朕所晓,勿虑也」。公建言:「宫中所用财货,悉以合同凭由取之,而近时赐与,亦用合同。故岁常数十百万,而外徒知用物益广,而不知其有常典也。请以其有例者,悉付有司」。上从之,三司始得会计矣。寻拜枢密副使。神宗尝问天下遗利,而公独请尽地方,因奏言:「差役之弊,害农业、伤民财为多,愿诏中外,极陈利害,更定其法」。上嘉纳之,诏学士草诏,访问利害,而所述不能尽上意,上自具草,示公使损益以进。旧制,升朝武臣皆选枢密院,注受无格,吏因为奸。公请置审官西院,如文臣格。又减兵额,并军营以省军费,领制置三司条例司,拜参知政事。枢密副使阙,神宗问公:「谁可补者」?公曰:「无踰司马光」。上即以授之。以夏人扰边,庆州失利,天子太息。右府有请行者,上不许。公请行,即拜公陜西安抚使。公荐今左仆射吕公大防为判官,以今资政殿学士李清臣掌机密。诏公得自除吏、补将校,以空名告敕付公。时吕公以直舍人院为判官,使即草制除授。公奏攻守策,上手诏还之,曰:「此良策也。然西路一委卿,安事廷议」?公增筑啰兀等城,使河东、陜西为犄角,遂兼河东安抚使。俄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昭文馆学士。公累辞,不许。其攻讨防守,既有成策,而庆州卒有叛亡者,言事者因指宣抚司,以谓「数出师,烦劳致怨」,遂罢相,知邓州。时庆州卒才两出塞,怨自他起,然公以身任咎,未尝自明。上谕草制官曰:「可以其自请为言者也」。公西行,赐金帛不可计,公悉以分将佐,无一毫私之者。其后公所遣将校,往往有功,颇得要害地,增筑城守,议者惜之。明堂礼成,迁观文殿学士。是时公年六十,自言:「先臣某尝从容道马少游之言,为父母守坟墓,使乡里称善人足矣。臣尝私誓于先墓,期以六十守坟垄」。章十上,乞归田里如初誓。上遣中使谕之曰:「先臣有知,见卿宣力国事,必以为惬」。公犹不已,遂除知许州,复谕曰:「可以守坟墓矣」。公不敢辞。明年,进大学士、知大名府,入觐,上曰:「西边之宁,卿之力也」。时朝廷方更政事,令下,取朝夕办,官吏奉行不给。公为上言:「愿宽期会简节,自息烦扰」。上嘉纳之。明年,复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监修国史。是时公继王荆公之后,请置局中书,考计用度,以制国用,而荐司马文正。数与同列争论,言不尽用,乃叹曰:「吾知无补于时矣」。于是一岁之间,三请去位。而三司使发市易官职事无状,且创为贾人出钱免行法,民不为便,而诏孙永祥定。执政有主市易者,将罪永,公极论,卒责市易官,薄永罪。选人郑侠以上书讥讪下狱,参知政事冯公京故尝赒侠,同列因指以为党,得罪不测。公曰:「明日京黜,我继去位矣」。因力为辩解,言未从,乞罢政事。上虽不许,而京责由此少宽。同列欲有所用,公固争上前,未能得,公曰:「请从此辞去」。即再拜出,上曰:「此小事尔」。公曰:「小且不伸,况大者乎」?俄遣使谕公曰:「已罢之矣」。公乃就职。后数月,又以疾辞,拜观文殿大学士、礼部尚书、知许州,移知太原府,俄拜建雄军节度使、知定州。以年七十,上疏请老,不允,复知颍昌府。过阙力辞,遂以节度使领西太一宫使,纳节。上曰:「使相领宫使,有近例」。公固辞,乃拜金紫光禄大夫、观文殿大学士,而宫使纳节自公始。陪祠南郊,迁建雄军节度使、知河南府。夏,大雨,伊、洛水斗,冒城郭,民被溺者十五六。是时公方以疾在告,乃力疾出,率其属救护,全活者甚众。物价腾踊,人多不得食,公大发仓廪赈之。禁止盗贼,收葬溺死者。其施设有法,人恃以安。奏请环城筑堤备后患,堤成,方数月,水复至,赖堤而免。保甲养马,初令以十五年足,而提举官邀功,期以二年。令迫急,民以高价市马,无所得,人不聊生,而不敢言者。公条奏,得依前令。裕陵役兴,异时昭陵、厚陵官吏营职。至夜分出,妙择才者,分主其任,视事如平日。有妄传陵下乏水,人多暍死者,诏益治运水之具数万计。公以水不乏闻,民赖以不扰,而妄言者遂止。又料所市物次第缓急,榜出之,民得预储,而价不腾踊。洛人言裕陵成而不知者,公之力也。今上即位,恩移镇江军节度使、检校太傅,进封康国公,俄加开府仪同三司、判大名府、兼北京留守。陛见,面谕以河北水菑之馀,非故老大臣,莫能安集。遣使就第赐告。公以天子新即位,母后共政,不敢复辞,遂赴镇。尝问役法利害,公具言:「顷岁臣言衙前一役,当使人出钱召募,而及他役用钱广,而复取赢馀,谓之宽剩者,非也」。时河决小吴,未复,议者欲为支川,傍大名注故道,魏人惴恐。公五上疏,独乞复澶渊故道,而朝廷遂寝河役。公复告老,十上章,除集禧观使,不就,拜司空、检校太尉致仕。公虽休居,而朝廷大事,辄上书尽言,恩礼优渥,劳问赐予,使者相望。俄请还许,上敕有司具舟,遣内侍问行计。诏入辞,登对,给一子扶掖,命宰臣宴馔都亭驿。是时大雨雪,人有冻死者。公曰:「非臣下宴乐时也」。得请罢宴。将行,上书,其大旨以宽刑罚、崇仁厚为本,其条陈多当世要务。未行,得疾,上日遣内侍监国医诊治。元祐二年三月二日,薨于第,享年七十有七。三殿遣尚书致奠,翌日,赐龙脑、水银以敛。两宫临奠哀恸,赐赉踰等。天子成服于苑中,辍视朝两日,策赠太傅,遣使赐告于柩前。积勋至上柱国,食邑至若干户,食实封至若干户。公方严庄重,望其容貌,知其为大人长者,而仁爱恺悌,即之益亲。居家烝烝,友睦亲族,内外无间言。自未达时,已嫁娶亲戚孤独者十馀人。既贵,所得俸禄悉以分给宗族故旧,家常无馀。立朝端方,刚毅任重,得大臣体。遇事果敢,临义勇发,不为后顾。乐善疾恶,出于天性。故其论奏,虽一时有行与不行,而读之皆知其心,本出于忠义,感激而为之也。当时贤豪,多出其门,其后往往至公相、列侍从。其未显时,而指以为贤者,尚多有也。虽高年家居,犹与贤士大夫终日宴乐不厌。忠宪有子八人,而三人至丞弼。公既位将相,而仲尝任门下侍郎,今知汝州。季尝任尚书右仆射,今以观文殿学士知永兴军。高年康宁,列镇藩辅,近世未尝有也。其所临镇,去而民立祠者六郡,而定武、大名闻公丧,皆饭僧哭于市。有集若干。娶范氏鲁公质之曾孙,先公二十一年卒,追封韩国夫人。子若干,某官;婿若干,某官;孙若干,某官。宗师奉公之丧归颍昌,诏祭都门外,给一品卤簿。某月某日,诏葬公颍昌府某县某乡某原,谥某。某,公之宾客也,公之所以知某者至矣。某不自知者,公知之。而不知某之所以志公之行事,得如公之知某乎?虽然,义则不得辞也。谨为铭曰:
韩望许昌,实自陈国。于穆忠宪,允时有德。显显康公,再世聿兴。不倚不随,奋于休明。一我肃心,前无险夷。直有未从,以身继之。率是以行,信于天子。结于士夫,一德罔二。遂相神考,董齐庶工。正色在庭,献异于同。弼臣遭谗,中外恟惧。公曰我在,彼黜我去。用是得直,善人以安。或进匪人,公争帝前。言不时信,再拜避位。帝曰俞哉,公起视事。国有君子,以直在外。时无敢言,公荐于帝。一时我非,邦国卒赖。有合非逢,有违非愤。物怀其诚,无我喜愠。堂堂巍巍,公衮戎旃。不卒我谋,有命自天。既寿既康,受策归第。如山如渊,重我国体。德浮所受,人啬其福。有蕴在躬,士觊其极。呜呼告凶,两宫震恻。厚赙备礼,哀荣有赫。颍川之原,高明而泽。生以其神,没安其宅。铭石告幽,慰其孙子。明明显庸,国则有史。
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卫君墓表(熙宁八年) 北宋 · 范纯仁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五九、《范忠宣公集》卷一五
内殿承制、閤门祗候卫君,以治平四年八月某日终于蔡州遂平县之私第,以熙宁二年八月甲子葬于县之龙泉乡。时诸孤皆幼,弗克铭诸圹。至熙宁乙卯,请文于予,将表于墓道。予少识君,义不得辞,且以展予知君之意焉。君讳某,字希道,其先河东解梁人,姓出卫康叔之后。曾祖讳秘,祖讳约,五代之乱,皆避世不仕。父讳密,以君登朝,赠左清道率府率。君少孤,从母夫人再适吴氏。夫人乃章惠太后之从母,太后召见君,补三班借职、监饶州盐务。时先文正公守饶州,君与判官宣城施元长、军事推官彭城刘牧、司法参军建阳张谟并为宾僚,陪先公文酒之乐,而君与刘牧襟韵最为洒落,先公爱而语人曰:「此子远器也」!不以后生小官待之。迁右班殿直,召试弓马,以挽强转左班殿直。再迁右侍禁,徙万州驻泊捉贼,复徙夔州峡口关兵马监押,又改高阳关。先公入政府,荐君知定州无极县。再与大臣同荐,召见,权閤门祗候、益州路走马承受。还朝,勾当京东排岸司,移江南东路拨发纲运。时大商巨舰载禁物,为所获,君止命沈其货,而释其人,曰:「吾不忍黥汝以要赏」。舟卒六十馀人习妖术,君得其罪首送所部,诖误者皆削其名,其仁厚多此类也。移德顺军静边寨主。君以太平怀远,宜兴文教,于是度西堞之外为孔子祠,设屋立师,课居人子弟,讲诵于其间,后有应进士者。此边塞昔所无,由君而有也。用经略使荐,移镇戎军西路都巡检使。会镇戎军有小警,以君为前锋,戎人闻君名,相语曰:「此前静边戎将也,未尝侵我曹,今不当战」。遂引退。移京西北路驻泊都监,又移定州路,假礼宾使,价傅公钦之使契丹。陛辞日,英皇以君目疾,命所过郡勿强其酒,其被眷如此。出疆专对,皆尊朝廷,又能推其善于使。迁真定路钤辖,请归葬其先,葬毕,而君亦殁矣,享年五十有七。君为人疏财好施,善与人交,所居官必有能称,故多得当世贤公卿之所推挽。如故侍中贾文元公、司徒富韩公、枢密使田公、参知政事唐公、少师赵公,今太保、侍中潞国文公,皆其人也。娶张氏,先君几年而卒。再娶张氏,封永安县君。七男:长之美,早卒;次之纯,奉礼郎;次之劭,次之方,次之奇,次之彦,次之深,皆举进士。女三人:长适进士王加,次适供奉官梁康叟,次适进士司可及。孙男七人,并幼。孙女七人,长适进士黄好古。铭曰:
侯起于微,以才自彰。位不究蕴,中寿而亡。侯则命矣,后嗣其昌。将谂万祀,勒此名章。
通直府君曹公墓志铭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九、《昌谷集》卷二○
通直府君之将葬也,有属其从弟某铭其墓者。某与府君出同族,生同屋,居同邻,读书同砚席,其游宦不同寮寀,尚得同时而睹其易箦也,则铭府君者,某其奚辞!然当其未葬时,居官有戎事;既葬前一月,又成命已当去职,交承之际,其事益殷。又两月过家,欲抚棺不可及。既病且被劾,与文字愈契阔。今病稍间,日从事田野间,衰老少暇逸,惧不得如今日也,铭将废乎?请次序其事。府君讳昈,字日华,居南康都昌。为龟山曹氏者,则自有唐叔世派别于宣州之南陵也。南陵而上不考其所自来,来龟山为大家巨室,至府君十有二世矣。以周之旧典《礼经》,选乡老登仕籍,则自府君高祖兄弟以来,未之有改。曾祖讳溪,祖讳大经,不为世俗学,故不上于有司。妣皆黄氏。至显考承事公讳晋,在族党乡里中尤所推敬,学术事业远出行辈上。又以诗文骈俪名,率皆表表。是时中兴之后,一郡贤能书族无虚榜,莫不为承事公扼腕者。其配孺人陈氏,又能善事其夫,义训其子,有识延领所望于府君与其后者甚至矣。府君生绍兴之丙辰,殁嘉定之己巳,荐于绍兴之壬午,得一命于绍熙之庚戌。始官于成都府之税院,终于常德府之观察推官,解褐于迪功郎,稍进文林郎,而挂冠于升朝之通直。此其大凡也。其为举子也,习父业;其为孤子也,承母志。当乡举奏捷时,陈氏至惊喜,曰:「吾事汝父数十年,见其勤苦,曾不若汝妇之睹汝效也」。其处兄弟也,始终如一,食贫指众人无间言。晚岁官薄,迎其兄以往,奕棋赋咏,与儿时嬉戏不异。其居乡授徒,诱进后辈,沉浮流俗,不为诡激行。其居官简廉,不事表襮。在成都则宽征税,以便商贾。所入当少损,反更衍缗钱数十万。故事私有公用,独不肯下笔,当以羡献,又不许。共事者不以为便。命决疑狱,则受财者自败。在常德行县,多释系囚,蠲旱户租课,皆得行其素志,百姓指为佛子,上官以至诚公目之。蜀帅赵公彦逾尤所推许,谓廉勤自将,与其适合也。恬于名利,久无州县意。在常德二年,欲去之屡矣。会某得持常平节,即以引嫌告。法吏守故常,谓共事不满半岁,不可,乃引年得请。命既下矣,岁适当宗祀,即荣其亲,治装未发而微疾不起。贤兄在侧,问何所疾苦?则萧然閒雅,诵东坡诗数句而已。始陈孺人梦飞龙,生府君,因以龙为小字。其后登名天府,当孝宗初年。载名仕版,用光宗新沛。造物于斯人,决非偶然者。孺人雷氏,亦有贤德,与府君相待如宾,先一岁卒。子男七人:正子、晏子、高子、曑子、开子、文子、斌子。曑子先卒。女二人:适刘朴、游去疾。晏子、去疾,试礼部未效,馀皆有声场屋。孙男四人,已长立者弥大。女亦四人,已适人者婿柳三顾。以嘉定壬申二月五日,葬江州德化县江矶山史家砻之原矣。既不记诸圹,当铭其碣,以表于墓,曰:
古人受姓,姬嬴妫芊。邾与小邾,谓鲁曹比。后世分封,以国为姓。晋秦陈楚,分光并命。姬嬴无传,妫芊亦然。风姒己子,今何有焉!以此推曹,不在邾后。振铎文昭,垂裕已厚。伯阳溃国,参、窋封君。节、腾之际,中已纷纭。宛陵有族,自晋江左。臆度恐然,推本未可。别子避乱,有唐政厖。都昌为邑,厥属九江。本朝来属,太平建垒。族聚始盛,广袤十里。府君高祖,昆弟惟五。始以绿绶,脱迹民伍。若子若孙,儒风益壮。秋赋春闱,项背相望。更有源流,旧典礼经。奕世游刃,若新发硎。至于府君,益光前业。己则首荐,子亦屡捷。立身有行,居官有政。不究所施,自安其性。我作铭诗,因得累数。归而质诸,尚有族谱。
秘阁修撰吴胜之墓志铭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七○、《昌谷集》卷二○
胜之修撰葬有日,墓当立碑,真希元直院已诺执笔,柴与之秘监又状其事矣。二公号大手笔,一代端悫不数人,其言足以信天下后世。而圹中之铭尚以见属,虽苶然病馀,废兹事且久,得附名三贤,足以自幸,且不忍辞也。请叙其略。胜之讳柔胜,家本姑苏,八世祖徙宣城,以儒为业。嘉祐中有讳华者,与同郡梅公尧臣友善,尝属梅公置京师一监书。崇、观中有讳时者,应制举,为宗忠简公泽所深识。后徙建康之溧水,至之始擢淳熙辛丑进士第,稍访故里,调宁国府宣城尉,以外艰不赴。再调南康军都昌簿,亦阻内艰。又调岳州巴陵簿,改监秀州华亭下砂盐场,堂差秀州教授。以台评改部阙,为赣县东尉。秩满,辟浙西提刑司干办公事。请祠,监潭州南岳庙。擢差主管刑工部架阁文字,迁国子正、太学博士、司农寺丞,选知随州,除京西提刑仍领州事。以疾求閒,改知池州,又改湖北运判兼知鄂州。求归,徙知太平州。未满岁求去益力,乃以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,进直华文阁。以工部郎召不赴,进秘阁修撰。历阶至朝奉大夫而殁,特旨转朝散大夫,此其出处之大略也。旧下砂盐额不登,官通贿以优富户,纵彼侵渔,使贫者失其常课。至是尽革宿弊,上下均一。又以场去海远,水味益薄,鸠千人浚其浦,引海注之。借本钱以给空乏,增铁盘以助煎鬻,宿瘠既洗,课以最闻。部使者罗致幕下,颁其术以示诸场,悉获其利。赣当二广走集之会,仕族出岭者贫悴于此,循至流落。乃引赵清献守此邦日,置百艘护送故事,纵臾当路,筑广惠之馆,躬任其劳,居者有食,行者有赆,陆舆水楫,悉为办集。至于创造弓手寨屋,阅习武艺,犹是常职。捕盗,法当改秩,弃之不顾,乃其素志。两学厄于党论,师儒失职,教导本旨无复介意。甫至,则甄别有志,与讲明修身行己之要,利害毫釐之辨,随其分量,各使有得。会太庙鸱尾坏,时当轮对,历数《春秋》书太室屋坏之戒,与晋安帝时震太庙鸱尾,唐明皇时太庙四室坏之證,纚纚昌言,无所回互。又言人才之在天下,视上意向。上以表暴为能,则下有衒鬻以希用;上以奉行为能,则下有迎合以自见;上以发擿为能,则下有卖值以求名;上以财计为能,则下有聚敛以邀功。此其机括所系,在人主操纵之间。茍取舍之际,意向少偏,轻锐者获进,浮躁者得志,将以集事,未必不败事也。随州迫近敌境,当兵火焚荡之后,劝赏未明,咨访不及。下车之初,许士民得白事。皆言丙寅之战,韩通死节未录。和议再讲,畏敌太过,边界相犯,一切归罪省民,死以非辜,冤者莫诉。郡欠城壁,人无固志,兵少不支,无以取重。即为韩通立庙,请额于太常,为文吊祭,厚恤其家。随人大悦,无不思奋。郡有梁皋等七人狱,按旧比皆死。访其颠末,则敌有盗其马者,交矢相拒,此直彼曲,立破械纵之,具以报敌,敌亦语塞。经理郡郛,又且并及枣阳,板筑具举,浚其濠堑,招徕亡命,得精兵千人,别立一军,号曰忠勇。防城之具,纤悉不遗;教养之方,委曲备至。土豪孟宗政有保护乡井功,纵所部自肆,轻视官府。檄来款接,勉以忠义,宗政感悟,遂为良将。信阳屯戍将官康孝先以疑附人献诸敌境,安陆人陆桂伪命得官,乃注选阙,以部使者发其奸,皆得窜逐。当涂地方千里,户口十万,强名江东道院,实有弛政,为之剖决讼牒,终日据案。招补禁卒,又招补叉镋手,沟通市河,民无疫疠。奏免城下税征,商旅无壅。若乃拯民艰厄,尤所留意。初待次秀州学官,出而任浙右救荒事,芒屦杖策,躬履穷陋,捐金散粟,用及私橐,佐使者美意,蠲一道赋入以宽百姓。作尉于赣,又以使者檄视旱旁郡,具以实告,得所未闻。鄂渚旱蝗四起,田无遗粒,预讲荒政,乞籴于湖南熟郡,置场损值,分旬济给。又辟官寺僧居,作饘粥以活行路,病有药饵,不幸而死有棺衾。属部十五郡,体而行之,皆有著效。此其临政之大略也。事亲以孝闻,事兄以弟闻,事寡嫂如事其兄,处甥侄如处其子弟。少啬于财,每以仕不逮亲为憾。异时把麾持节,遇公宴必动色,往往对盛馔泣下。大郡故事有迓钱,则却而不受,宴设有不尽钱,则归之公帑,考其缗数,不下二万馀。未入朝时,课其子以修身为本,取《大学》之义榜其堂曰壹是。后得归故里,家宣城西门,有地二十亩,为楼三楹,矫首遐观,千里在目,榜曰得要。盖徜徉七年,乃始属纩。生于绍兴甲戌,卒于嘉定甲申,享年七十有一。登仕版者四十有四年,而生平游宦处仅有赣尉三考,守随与鄂皆不满二岁,下砂以见忌冲替,校官幕官以烦言改缺,鄂渚有实惠及物,乃或以干誉好名目之。其尊德乐义,中怀诚实,不必与贤士大夫尽接,而脉络交贯,自无间断;不必与非其人相恶,而枘凿方圆,自不相入。至于盐策以最闻,而强以亏额坐替;救荒已著效,而虚以好名得谤。人之反常害正,一至是哉!曾大父讳奭,妣胡氏。大父讳殊,妣王氏、周氏。考讳丕承,竹坡周公紫芝甥也,再试礼部不偶,赠朝奉郎,妣刘氏。娶石氏、沈氏、曹氏,皆赠安人,臧氏又受安人封。男女五人:源,待补太学生;泳,三试礼部,入太学,奉补迪功郎、湖州武康主簿;女,适进士林公荣,皆蚤世;渊,赐甲戌进士第,今为从政郎、淮东制置司干办公事;潜,丁丑唱名第一,今为奉议郎、通判广德军。二子将以十一月二十三日葬于宣城县石港之原,书来谒铭。余解后与胜之为同年进士,识面临安邸中,论世事辄契合。后十七八年复会,则党论已起,诸言学问者皆咋舌不复道,独胜之鲠鲠如前日,无所沮挠。又十年,余守汉阳,会更化,诏许荐士,余取选调中不茍合者三人以进,胜之居其一。至其相与莫逆,度越于形迹之外者,不可毛举,欲辞铭得乎?请铭之曰:
谓胜之为道不遇耶,玉立周行,孰辟厥路?风寒倚重,孰识厥素?予节两道,外无窘步。郎宿论撰,其选益遽。谓胜之为志得行耶,眇焉鬻海,不使终更。冷官采芹,莫获问程。幕府何为,亦至屏营。有惠活人,胡云近名?时乎道耶,天乎人耶?时有否泰,道无屈信。彼众胜天,我守其真。人死万殊,之死一律。惟有直道,可继可述。胜之棱棱,视彼教忠。壹是脩身,旁无附庸。俭府仁言,汉廷大策。其敌益勍,其守愈力。清风时雨,万古一陶。咨尔盲怪,无为怒号。有状有碑,词正而丽。我作圹铭,以示来世。
长女如范葬记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七、《昌谷集》卷一五
曹氏如范者,昌谷居士某字简父之长女,名柔则,无封邑,以字志也。世为南康军都昌县清化乡龟山人,今徙居城下年馀。十岁即颖悟孝友,若有阴相之者。十八岁为同县人牛斗极妻。居士持湖北庾节,摄守鄂州及将漕湖南,改帅长沙,皆以之随行。及归牛氏,则所以事舅姑和叔妹者,犹前日孝友,得舅姑欢心,抚如己女,叔妹之所倚信,不翅己兄弟。处良人以敬,抚婢妾以恩,治饮食、奉宾客以勤。又能躬履俭啬,力任家务,举无违礼,如老成人,中外斩斩,无不称善。居士自剑外乞归,移守宁国,待次乡郡,实归宁城下。仅二十日,忽得吐下疾,踰一日遂不起。虽痛楚委顿时,言语犹不乱。享年二十有七,实嘉定十年七月十四日也。呜呼痛哉!所生母王氏,以其解事有情义,嫡母宜人黄氏所深爱,病时不顷刻舍二母。病革时,黄氏犹抱持之。生两男,皆不育。有女闻娘,方七岁。卜以其年八月十五日归葬于义风乡彭婆桥之南原,以便祭祀。斗极已命于朝,为初品官。其父与兄皆为朝列,门地方显,而妇贤不寿,命也夫!前葬十日,居士记。
北楼次韵 宋 · 林宗放
七言律诗 押灰韵
浮空紫翠扑层台,谢守吟窗一夜开。
云影四垂高捲□,□痕浑落浅胶杯。
红莲绿水嘉簪盍,白鸟孤云八句来。
缓□笙歌下楼去,凉州重听彻崔嵬(清吴飞九乾隆《宣城县志》卷二六)。
宗人时中之南鸿胪索余诗为韦弦之佩作此与之 明 · 焦竑
四言诗 出处:御选明诗卷三
炎帝开天,垂仁创制。
爰及西周,眷彼苗裔。
实始焦城,离疆启世。
维陜有焦,古曰名都。
胙土命氏,此其权舆。
有棼孙子,棋跱星敷。
代易世疏,本根一气。
譬若千江,同源派异。
念兹厥初,慨焉以喟。
猗猗令族,来从宛陵。
有璧在怀,和风郁蒸。
匪我则阿,实宗之英。
观光上京,音徽日振。
遨游冬春,载觞载咏。
岂无他人,不如同姓。
携手亡何,周南以迁。
孰是典司,曰胪句传。
何时复来,一别三年。
汉有延寿,经学之宗。
亦有孝然,飞声青龙。
和谈遂饮,奕叶清风。
峨峨德素,开我后人。
庶其绳之,以慰所亲。
匪仁曷仗,匪善曷敦。
一篑非微,为山可至。
千里虽难,脂车策骥。
华胃遥遥,孰敢不厉。
无笔叹 元 · 胡天游
押词韵第十七部
宣城鼠须不可索,越南鸡毛不可得。
山中老颖飞上天,九馆痴髯化为石。
晴窗无复秃千枝,晓梦有时来五色。
一庭老叶扫西风,袖手空阶看蜗迹。
勉寓公举行乡饮酒礼为乡闾倡判 宋 · 胡颖
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二一、《名公书判清明集》卷一○、《永乐大典》卷六六四一
当职猥以非才,承乏守郡,每自惟念公朝推择之意,岂徒责以簿书期会之最,刀笔厢箧之务而已,固将使之宣明教化,以厚人伦而美习俗也。故自交事以来,凡布之于榜帖,形之于书判,施之于政事,莫不拳拳然以入事其父兄,出事其长上者,为吾民训。今既数月矣,近者见而知之,远者闻而知之,其比闾族党之间,自宜详体此意,长者勉其少者,智者诲其愚者,贤者诱其不肖者,相率而为礼义之归,而旧俗为之一变矣。然每阅讼牒,乖争凌犯之习,曾不少衰。其间利害不能以稊米,即为欺诈以相倾,挟财力以相胜,结党仇以相攻,不特亲戚邻里反眼若不相识,虽父子伯叔兄弟亦复相视如寇雠然。呜呼!天惟与我民彝,岂若是哉!盖移风易俗,使夫人回心而向道,类非俗吏之所能为尔。当职其敢不自咎,徒忿疾于顽,而弗思所以为迪吉康之道乎!窃惟三代教民之法,莫切于乡饮酒礼,观其致尊逊以教不争,致洁敬以教不慢,父坐子立以教孝,老坐少立以教悌,序宾以贤以贵德,序坐以齿以贵长,序僎以爵以贵贵,饮食必祭以示不忘本,工歌必献以示不忘功,燕及沃洗以示不忘贱,凡登降辞受献酬之义,笾豆鼎俎之器,升降合乐之节,无非教也。当是时也,父与父言慈,子与子言孝,兄与兄言友,弟与弟言顺,少而习焉,长而安焉,其父兄之教,不肃而成,其子弟之学,不劳而能。故其俗既成之后,虽衰世之公子,皆笃于信厚,而非止于麟趾之盛时也;虽江汉之匹夫,皆知无思犯礼,而非止于京邑之近也;虽抱衾之贱妾,皆知自克以义,而非止于关雎之后妃也;虽牛羊之贱吏,皆知有所不忍伤,而非独公卿大夫之贤也。是以孔子曰:「吾观于乡而知王道」。又曰:「乡饮酒之礼废,则长幼之序失,而争斗之狱繁矣」。然则是礼之废兴存亡,其所系岂不重欤!万世之下,有志于化民成俗者,舍此而将奚先焉。唐李正一为常州刺史,大起学校,堂上画孝友,传示诸生,为乡饮酒,而人人知劝。裴焕之为宣州刺史,亦举行此,歌至白华、华黍、南陔等章,言孝子养亲。及物遂性之义,闻者至于泣下。天理之在人,其不可泯灭也如此。夫当职不自揣度,辄有效颦之心,将与诸君子讲明肄习而推行之,使郡之父老子弟相与周旋揖逊乎其间,日就月将,耳濡目染,迁善远罪,而不自知,狱讼止息,刑措不用,则期民不愧于齐、鲁之民,而太守亦庶几不为龚、黄之罪人矣。独抱此志,未知所遂,而刘司户乃先得我心之所同然,首以为乡曲倡。亹亹一纸,蔼然仁义之言,当职抚卷三叹,真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。鲁无君子,斯焉取斯,吾今而后,益信郡人之犹足用为善也。昔王豹处于淇,而河西善讴,绵居处于高唐,而齐右善歌,为其事而无其功者,未之有也。愿司户与同志之士力行之。异时有争讼曲直者,望王烈之庐而复还;人之欲为不善者,恐司马公、邵先生知之而止。如州则岂惟郡人有耻且格,虽由之兼善天下不难矣,岂不盛欤!请今遇行礼时,录名见示,庶可因其从违,察其所向,且欲薄助钱酒,以见区区劝勉之意。并榜市曹及两县,如各乡士民有能效此者,仰各县采实具申,当行褒赏,以为风俗之劝。